窗台上垂落的忍冬藤在晨光里舒展新叶，淡青色的藤蔓正悄悄攀过窗棂。那些交错的枝条让我想起去年康复训练时缠绕在膝盖上的绷带。
自从考入军校以来，我积极参加各项竞赛，苦练军事素质，提高专业技能，不久便当上了副班长。
正当我以为一切都“蒸蒸日上”时，一次突如其来的受伤，给准备“大干一场”的我按下了暂停键。
韧带断裂的右腿像窗前新种下的那株细弱的忍冬——本该肆意地生长，却蜷缩在冰凉的支具里。
“这藤今年怕是别想开花了。”我被困在小小的病房内，心里充满了自责、难过、失落和迷茫……
“忍冬要到霜降后才开花。”仿佛是察觉到我内心的愁绪，隔壁床的老兵解开护膝纽扣，向我展示膝盖处蜈蚣状的手术疤痕。他用布满老茧的手指摩挲着凸起的地方，良久之后对我说道：“真正的勋章从来都是长在骨头缝里。”
老兵出院时，窗外的忍冬在风中簌簌作响，抖落了最后几片黄叶。
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叶片间隙，照射在理疗床上微微泛红的右腿上。我好像听见两种生命的律动在此共鸣：一种是骨骼细胞分裂的咔嗒声，另一种是嫩芽突破种皮的爆裂声。
经过半年多的康复训练，我终于再一次踏上久违的跑道，站在3000米训练的起跑线上。
“预备，跑！”随着裁判员一声令下，我和战友们一起冲了出去。一圈，两圈……小腿肌肉的抽搐越来越厉害，但我依然奋力迈着步子，紧紧咬在队伍的最后。
“加油！再跑快一点！”“坚持住！胜利就在前方!”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喊着，“思州，加油，你是最棒的！”
迈腿、摆臂、冲刺！终于，在穿透耳膜的喘息声和突然炸开的欢呼声里，我冲过终点线，耳边的嗡鸣声夹杂着忍冬藤拔节的脆响——那是种子穿透冻土的宣言，是枝条奋力抽芽、绽放花朵的顽强。此刻，我仿佛看到老兵护膝上的“忍冬花”与跑道边新抽的“绿芽”在同时摇曳。
如今，这株我在窗前种下的忍冬已枝叶繁茂。每每抚摸胸前的勋章，我都能感受到掌心传递的震颤——那是灼热的生命印记，就像在霜降后绽放的忍冬花，真正的勋章永远开在最凛冽的季节里。
作者近照。马浩仁摄
作者：王丞思州
整理：宋恒烨
责任编辑：王祎
来源：解放军报客户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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